发布时间:2024-12-23 05:26:39 来源: sp20241223
中新社 香港7月3日电 题:手工毛笔传人张虹霓:制笔如人 万毫齐力
中新社 记者 韩星童
关于毛笔起源,有说是“虞舜造笔,以漆书于方简”,亦有说是“蒙恬始造”。现年77岁、香港毛笔博物馆馆长张虹霓记忆里关于毛笔的一切,则始于八岁那年的暑假。
漫漫长日,在捉青蛙、捕蟋蟀、摸泥鳅的空档里,他帮着忙于制笔的祖母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,晒兔毛、羊毛、鸡毛,拉直竹竿,或是穿梭在北京的胡同给买主送去制好的笔。
香港毛笔博物馆创办人张虹霓近日接受 中新社 记者专访。 中新社 记者 韩星童 摄看着炕上架着小矮桌,一盆水、一堆兽毛,祖母和姑姑一坐便是半日,张虹霓开始对家族简史有了些懵懂的概念。在祖母的讲述里,张虹霓曾太祖母张杨氏是满族人,9岁被选入沈阳故宫学习制作毛笔。心灵手巧的她很快发现用卷烟的方式制得的笔头更精细顺手,于是,张杨氏凭借一手轻拢慢捻制成的“大清一统”青铜菊花笔头毛笔,得到清代道光皇帝的赞赏,并用作朱批御笔。
正是对万物好奇的年纪,张虹霓央着祖母将这“传女不传男”的家族技艺授予他。祖母说,你一个男孩,若长年累月坐在炕上对着野兽的毛、禽兽的羽,一两天还好,长年累月,你是坐不住的。
没成想,第五代传人这把交椅还真就被他坐稳了,甚至还随着他跨过山海来到香港。“我七岁就接触毛笔,十三岁就开始做毛笔,至今我已经七十多岁了,对毛笔还不厌倦。”
1969年,移居香港的张虹霓一家起初过得并不顺遂。本以为可凭着家族技艺谋生,母亲跑遍上环一带的铺头问了才知,原来香港毛笔制作工艺早已散失于时代,需求不高,大多依靠进口。无奈下,张虹霓辗转进入一间制鞋厂当学徒,“工资是280港元一个月。”张虹霓对这一数字记忆犹新,是因为后来老板生子,他因给不起礼金,转而制作了一支金色蛇皮“龙衣蟒袍”胎毛笔当作贺礼。
正是此举,令张虹霓这颗蒙尘明珠得以光华四溢。在老板的安排下,他又为一名意大利人制作了一对“一挥千须动”的真人须毛笔。自此,广为各大媒体报道,声名大噪。
约定专访这日,暴雨如注, 中新社 记者迷失于九龙土瓜湾的高楼林立间,此时发须皆白的张虹霓撑着一把伞站在不远处,颇有遗世独立之风,领着记者穿过商场,拐入一条窄巷,一推门,“香港毛笔博物馆”金字招牌,赫然醒目。
在如数家珍般道出的一个又一个故事间,张虹霓频频起身兴奋地向记者展示博物馆里的丰富藏品:“大清一统”青铜菊花笔头毛笔、“夫妻结发笔”“清代郎世宁笔”......背后既是王朝的兴起与没落,又承载了传统文化底蕴,延续着“毛笔世家”的家族传承。
这间博物馆由张虹霓创办,是他将技艺传承给儿子宣告退休后,聊以慰藉的地方,既展出不同年代、物料制作的毛笔,亦主办各类毛笔文化教育推广活动,如毛笔书法讲座、毛笔工作坊等,借以提升市民对毛笔制作技艺的认知,推广中国毛笔文化。
张虹霓与时俱进会依据客人喜好将毛笔制作为圣诞装饰等物品。 中新社 记者 韩星童 摄滔滔不绝间,他的眼底仍是那个八岁男孩。张虹霓记得有一回,跑腿送出的毛笔客人不喜欢,对方恼怒地将用于试笔的宣纸团成一团,连带着毛笔一块扔了。没收到钱的张虹霓不敢回家,一直在外面晃到天黑,才蹲在院门外睡着了。
后来祖母嘱咐他,不要害怕“败笔”,下回记得捡回纸笔,这样便可从对方的握笔方式、蘸墨深浅等细节着手改进笔锋的软硬及粗细,将“败笔”转为“胜笔”。做人亦如是,机会总在等待永不言弃的人。
“做一支好笔就是做一个好人。”张虹霓喃喃着这句从前祖母的口头禅。屋外雨过天晴,转眼又是一季盛夏。(完)
【编辑:刘阳禾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