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座为抗倭建造的城池 培养出了文渊阁大学士

发布时间:2024-11-25 10:56:18 来源: sp20241125

  黄开林

  为防倭难,金山卫诞生。这一军事重地,不仅重武,也重文。这里培育出的最有名的学生,应数徐光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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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旧志《海防图》右上角有一段手写体:金山卫当江浙之交,明洪武初置,西连乍浦,东接柘林。自柘林堡以东为青村堡、为南汇堡、为川沙堡、为宝山堡,相距各五十余里,并属于卫。嘉靖中,倭难起,设苏松参将坐镇卫城,有警以该营为正兵,以乍浦及诸堡为奇兵,左右策应,首尾救援,宛然常山蛇势。

  卫是什么?守卫、保卫之意,核心是护佑民生,守护家园疆土神圣不受侵犯。金山卫与天津卫、威海卫、镇海卫并称“四大名卫”。

  平战结合,亦兵亦农,战事稍缓便种地自养。金山卫有屯田兵和屯田,军人拖家带口,在这里安家落户,平时种田,战时打仗,重要的是确保作战时的军粮供给。

  而金山卫不光重武,也重文——城内建有卫学,培养出的学生中最著名的当数后来的万历进士、官至崇祯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的徐光启。今日上海市区内的徐家汇,其名即源自徐光启的家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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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徐光启(1562—1633)不仅在金山卫学读过三年书,20岁时,也是在金山卫考中秀才,走上了更广阔的人生舞台。

  《卫志》上说,儒学“在卫治东北,东临城隍庙,西耳钱镠王庙,南莅通衢,北枕流水,周环以垣。初土筑,成化辛卯,指挥使刘瑛易以砖。其基地计三十亩有畸。左方为文庙,右为学。学有前门,有仪门。中为明伦堂,左居仁斋,右由义斋,翼以两廊。堂后折东为教授,西为训导二宅,仪门之前有泮池”。校园内有讲课的教室,以及师生的居所。文庙后积土石为山,建亭于上,供人休息、游乐。学生寄宿于学舍,研习学业有堂斋,瞻仰圣贤于文庙。

  卫学招收的学生虽为武职官军子弟,却以学文为主,这也是卫学的独到之处。文生员接受儒学教育,武生员习读《武经七书》与兵法战阵。蔡嘉麟在《明代的卫学教育》中说:“金山卫学,在卫东北隅筱馆街北。正统四年(1439年),巡抚周忱奏立。五年(1440年),始营建庙学,六年(1441年)冬建成。”还摘录了《卫志》上有关卫学的概况:“初,前门与仪门直,后徙于左。立学子肄业号房二所,又徙明伦堂于北,为魁星堂,别建明伦,立射圃于隙地。其文庙,左右为从祀,庑前为櫺星门、戟门,东西列神厨、宰牲所。戟门为前泮池,跨以梁。初制颇隘,及岁久渐倾,凡三缮治之,庙貌始称。”

  《徐光启年谱》上说:万历九年(1581年),辛巳,二十岁,在金山卫“补诸生高等,食饩学宫”。

  后来,徐光启一生致力于科学技术的研究,积极推动介绍和吸收欧洲科学技术,为17世纪中西文化交流作出了重要贡献。除了众所周知的和利玛窦共同翻译了《几何原本》(前6卷)、撰写了《勾股义》和《测量异同》两书之外,他还特别注重火炮的制造,曾多次上疏,希望能引进火炮制造技术。他还提出“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”“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”等军事方面的建议。而这些有关防御的经验,或许都与他在金山卫长大,从小目睹这里的地理环境、防御设施和军人生活有关。

  卫学历时三百多年,举办岁、科试33次,考中秀才575人。清道光十二年(1832年),地方绅士在卫学旧址上建大观书院,专修科举,历时70年,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科举人才。据《华娄续志残稿》“学校志”记载:华亭邑绅张鸿卓、金山邑绅钱熙载等,在金山卫城筱管街文庙西,募捐创建大观书院。此事得到江苏巡抚林则徐的重视与指导,金山县令魏文瀛亲自督办。书院碑记上说:水大莫海若,观之大亦莫海若,而易卦观以设教,大观在上,一观我,一观民,观我者自修,观民者兼善,中正以观天下,岂窥观之小智所得而与哉!

  到清光绪年间,开始兴办新学堂,在卫学旧址上创办了公立大观小学堂,1912年改称小学校。如今,金山卫镇学府路沿线依旧学校众多,沿路有上海电子信息职业技术学院、上海现代化工职业学院、金卫中心小学、学府小学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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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从地图上看,卫城轮廓很像一块旧手绢,四四方方,有棱有角。沿“手绢”的对角线拉一条虚线,南为金山界,北为华亭界,一座城由两县共管,这在中国历史上恐怕绝无仅有。

  今金山区学府路东、原上海石化工业学校南,遗存有少许古城墙痕迹,护城河基本保存完好,横浦河已被填塞,成了口袋公园,跨河的定南桥成了唯一遗存。

  按军事建制,金山卫下设左右前后及中所、中前所、中后所7个千户所,额定总兵力11297人(正德年间,即公元1506年—公元1521年),相当于两个卫的常员编制(约5600人为卫,1120人为千户所,每个千户所各领10个百户所)。值得一提的是,当时的兵员大多来自朱元璋的家乡泗州,其重视程度可窥一斑。

  千户所下设若干防堡墩台,如胡家港堡、蔡庙港堡、川沙堡、陆鹤墩、周公墩、崇缺墩、金山墩、戚家墩、筱馆墩等。起西南浙江乍浦千户所界,止东北太仓卫吴淞千户所界,墩台森布,绵亘三百里。永乐十五年(1417年),城墙改土为砖,同时拓宽护城河,从9丈扩至11丈。1418年,大股倭寇围攻卫城,一度突入城内,成化、万历等朝改砖为石,不断加高增厚城墙,护城河也拓宽加深。为一劳永逸,成化三年(1467年)改为石砌结构,有人赞其为石头城下第一城。

  根据《卫志》记载,那场发生在永乐戊戌年(1418年)的战争中,倭寇登岸,偷袭卫城,金山卫指挥同知侯端从北门出击,担任保卫的官员郤清从南门迎战。倭寇由南门蜂拥入城,郤清全军覆没。侯端忙领兵回城,但东、西门桥皆断,于是策马跃过护城河,单枪匹马从西门冲入城内,同倭寇巷战。侯端身中数箭,奋战至南门时,贼惊曰:“好将军也!”倭寇掠夺染坊布匹横铺街上,欲缠住马蹄生擒侯端,但侯端骑马过来,“以一剑挑布,截而断之,贼仆地而卧”。这时,援军赶到,侯端集结军队于城外杨家桥,鸣鼓招集散兵几百人。随后,乘潮退,在海滩焚烧倭船十余艘。倭寇惊慌失措,大败而去。

  侯端(1386—1465)为朱元璋同乡,一生都在守卫金山,死后安葬于金山秦望山之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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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据史家统计,明初,从洪武到永乐的57年间,倭患共为94次;永乐以后到嘉靖之前近百年间,倭患记录仅为17次;在嘉靖一朝的45年间,倭患猛增到628次。

  洪武至永乐年间,倭寇先后6次入侵松江府、金山卫一带。登陆地点多集中于金山卫东南部的漴缺、周公墩、漕泾、柘林一带,计13次。漴缺一带登陆人数为90余人,漕泾普子庙登陆人数300余人,嘉靖三十三年八月,周公墩一带的登陆人数更是多达千人,人数较少的是青村所焦墩一带,为36人,有史记载的明代金山卫居民与倭寇战事达两百次之多。

  战乱之中,百姓只能通过祝祷,祈求一丝平安的庇佑。

  在今天金山石化街道卫清西路,城隍庙的遗址隐蔽在一个角落里,现在只有几根断裂的石柱和一个八卦石盘,像放大了的句号和叹号,作仰天长叹状,让后世之人无尽感叹。

  此庙于明洪武二十年(1387年)由卫指挥佥事李武建,后多次扩建修缮,20世纪10年代庙宇尚存。站在城隍庙旧址上,当年残存的一些墙基和梁柱遗留看起来坚固异常,实质上脆弱无比。

  偏居于沪浙之间的这一陈迹故址,带给我们的生命和精神体验是丰富而驳杂的。

  明末,屯田亦大多荒废。顺治二年(1645年)废金山卫,改设金山营,以后防兵不断递减,至清末兵员已不足200人。随着海防格局发生改变,金山卫作为区域防御中心的地位不复存在。其后随着裁撤卫城、县治迁移、战争摧毁等,城池的败落和卫城的萧条更为加剧。1911年后,随着上海地区的逐渐繁荣,人们对金山卫的关注度降低。直至淞沪会战时,日军由金山卫登陆。

  现在的卫不再是那时的“卫”,而是公卫中心的“卫”,精卫填海的“卫”,更多的是古城卫文化之“卫”。但是,金山卫,依旧是一座血肉凝结而成的堡垒、钢铁般的海防前哨。和平来之不易。昔日城隍庙也不能保证的安定生活,如今成了安居乐业的现实。站在这里,感受到海风阵阵,处处充满着谦和大气,还有建设场面的热气腾腾、改革发展景象的如火如荼。

  (解放日报) 【编辑:于晓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