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手护自然”公益组织3年翻山越岭,捡走7.1吨山野垃圾

发布时间:2024-11-30 20:35:35 来源: sp20241130

  “我们希望每次进山空手而归”

  “手护自然”公益组织3年翻山越岭,捡走7.1吨山野垃圾

  慕田峪长城上,零星的雪花飘落。“手护自然”团队领队志愿者刘晋锐放下手中的垃圾袋,看了眼运动软件,距离出发点,他们已经爬升了300多米。

  山间气温降到了零下3℃,虽然持续爬升和捡拾让刘晋锐的身体不停出汗,但是戴着手套的手指依旧被冻得冰凉麻木。他不停弯腰,捡起路边的包装袋、塑料瓶,丢进手中的编织袋。

  11月25日,“手护自然”公益组织的志愿者来到北京市怀柔区的慕田峪长城。这是他们的第51次活动,48名志愿者行进了7.68公里,爬升629米,清理山野垃圾112.73公斤。

  “手护自然”成立三年有余,专注于山野垃圾的清理。创始人刘松介绍,三年来,他们3000多人次志愿者共清理了山野垃圾7.1吨,这约等于384个饮水机桶装水的重量。“能带动这些热心公益的小伙伴去把山野垃圾清理干净,很治愈也很有成就感。”刘松说。

  一次活动需要120个编织袋装垃圾

  11月24日晚,“手护自然”团队领队之一刘晋锐开始准备第二天攀登慕田峪长城的装备。他准备了一个30升的背包,里面可以装下3瓶水、十几个垃圾袋、几双手套、对讲机、头灯和绳索。刘晋锐还带了一个医药包,里面包括绷带、创可贴、碘伏,夏天他还会带一些盐丸、藿香正气液和补充电解质的冲剂。

  慕田峪长城在北京怀柔区,因为距离市区不太远,所以他们25日早晨8点在牡丹园地铁站集合,坐大巴前往长城。

  天气不是很好,正赶上北京降温,出门的时候气温已经跌破零摄氏度,到了山上,还飘了会儿雪花。刘晋锐看到,被丢弃的矿泉水瓶里,水已经凝固成冰。他拿着瓶子往石头上磕,把冰磕碎倒出来,再把瓶子踩扁丢进编织袋里,这样重量轻,体积小。

  这次活动有8个领队报名,他们将志愿者们分为5人一组。主领队走在最前面,策划路线,让大家不走错路,最后一个领队负责让大家别走丢,中间的领队用对讲机沟通进程。5个小时,48个人捡拾了112.73公斤山野垃圾。

  这是“手护自然”团队成立后的第51次活动。团队创始人刘松记得,他们捡到垃圾最多的一次是在今年10月16日,团队组织了51人前往河北张家口市老掌沟捡拾垃圾。一天的时间,志愿者们捡拾了将近1吨的山野垃圾。

  结束后,老掌沟林场还给他们发了锦旗和感谢信。团队创始人刘松在和林场负责人的聊天过程中感觉到了他们的无奈,“他们没有执法权,每次在巡护过程中即使现场碰到乱丢垃圾的人,也只能口头说说。”

  团队捡拾垃圾的线路一般靠经常徒步的驴友来推荐。香山、水泉沟,还有北京最高山峰东灵山都是志愿者们常去的地方,目前他们已经徒步过30多条不同的山野路线。

  山上的垃圾稀奇古怪,志愿者们捡到过剃头推子,一启动发现还有电;还有人捡到过女士凉鞋、背心和皮衣,刘晋锐调侃,“爬回山能带回来一整个套装”。

  领队冯金涛在山上碰到过被丢弃的路灯灯罩、烧水的大锅和一些农药瓶子。冯金涛捡到过最久远的垃圾是2005年的雪糕袋,刘松捡到过一个可口可乐的瓶子,刘晋锐去旧货市场上检索,推测这个瓶子的生产日期早于2000年。

  捡垃圾的夹子是最容易报废的物料,因为垃圾太多了。最后志愿者们发现,用手捡拾是最方便的。由于山上树木繁多,即使是戴着橡胶手套,志愿者们也经常被扎到。冯金涛会随身带着针,方便挑出被扎进手的刺。

  由于经费都是志愿者凑出来的,材料都省着用。捡拾垃圾的手套、编织袋,每次任务结束都会由领队轮流带回家清洗。手套可以重复使用一两年,小编织袋的成本是0.5元,如果保护得好,可以用4次任务。

  一次活动大约要用到120个编织袋,装过垃圾的编织袋里经常都是汤汤水水,刘晋锐会在家门外的垃圾桶再抖落整理一下,拿回家泡在盆里清洗。夏天的时候味道大,洗完之后,家里的味道得散一整天。

  参与者最大74岁最小4岁

  在创建“手护自然”之前,刘松就很喜欢户外运动。2020年8月他去青海西藏游玩的时候,发现无人区里有很多塑料瓶垃圾。过着游牧生活的藏民们会把这些垃圾收集起来,但是因为带不走,只能挖个大坑埋起来。

  后来刘松来到徒步圣地云南雨崩,在原始森林里,他看到了很多人类生活的痕迹。即使是在主峰海拔7508.9米的“蜀山之王”贡嘎山,他也看到过自热锅。

  此前刘松就有带着身边朋友一起去捡垃圾的想法,这次旅行结束回到北京后,他决定付诸实践。刘松去网上买了不同的塑料袋和编织袋,测试徒步过程中袋子的防刮性和容量。

  2020年10月30日,他发起了第一期活动,前往“海淀三峰”清理山野垃圾,20名志愿者在鹫峰、阳台山、妙峰山徒步15公里,清理了53公斤垃圾。

  后来,参与者越来越多。刘松统计过,参与者中,年龄最大的74岁,最小的4岁,30岁以下的群体占比约62%,“年轻人愿意来参加这种活动,他们也会在自己日常生活中向别人科普。”

  刘松从小在云南乡村长大,依山而建的小村落,生活用水都靠山泉,村民们在山下修一个水塘子来储存山上的水源。所以刘松极其厌恶山上的生活垃圾,“如果垃圾污染了山泉,村里的人都没法喝水了。”

  在徒步捡拾垃圾的过程中,刘松发现,水泉沟、怀柔“露营宝地”核桃溪园这种水源地,有很多垃圾。

  令志愿者们不能理解的是,山野里有些垃圾被装袋后掩埋。“我们在山洞里发现过几大兜用编制袋子装好的垃圾,甚至编织袋都有些风化的痕迹了。”刘晋锐说。

  冯金涛发现,有的垃圾掩埋地就在路边的树林里,这些垃圾很明显是有人专门清理过,然后掩埋的,“我们建议还是将垃圾带到山下,交给垃圾处理厂进行专业的处理。”

  志愿者们在捡拾垃圾的时候也会遇到不理解的人。有人说他们“闲得没事干”;有的徒步者在休息的时候,看到志愿者们会把自己的垃圾递给他们。开始刘松接受过,转念一想这并不对,随后遇到便会拒绝并劝导徒步者养成自己带走垃圾的习惯。

  不过大多数人在看到的时候,会给予他们帮助。有一次刘松带队去东灵山,下山的过程中碰到一个开着皮卡车的村民,大叔看到他们之后,张罗着把垃圾往自己车上装,然后拉下山;有一次在“三峰”,冯金涛提着一个20斤左右的大麻袋,一个正在下山的游客看到他之后,帮他提麻袋的一头,走走停停把垃圾带下山;有的游客看到4岁的小朋友在捡垃圾,夸他很棒,还把自己的零食分享给他。

  12月3日,刘晋锐在北京“三峰”参加越野赛,一些比赛路线和他们捡拾垃圾的路线重合,他发现,自己捡过垃圾的地方已经干净了很多。跑过去的时候,他觉得很有仪式感。

  加入团队的初期,冯金涛觉得每次捡拾完垃圾都有满满的成就感,但随着捡下来的垃圾越来越多,一种失望和空虚的感觉逐渐出现,“我们更希望的是每次进山,然后空手而归。我们这些志愿者,也可以做其他有意义的事情。”

  在参加完五座楼山垃圾捡拾后,冯金涛在社交平台上写下这段话:一个个瓶子被塞进垃圾袋,原本的草和土地重新被阳光照耀,周围的一切回归和谐,风吹着树叶哗哗响,来表示感谢。一回头,被秋山环绕的密云水库,彻底治愈。这美好的山野,本该回归美好本身。

 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【编辑:付子豪】